唇枪

『心之所向』
／阿清

文案:

他们——一个黑如凶兽狠如狼／一个灼如烈焰狂如豹

TwO.

下课铃刚响，台上老师还没宣布下课，红毛已经出了教室。
揉着酸疼僵硬的脖颈，红毛思索着下次是不是需要带个枕头来，连着睡了两节课，真不舒服。

走到男厕所门口，红毛停了下来。里面乌烟瘴气的烟草味熏的人透不过气，三五成群的男生在里面抽烟，吞云吐雾，谈笑风生。

望着那一地的烟头，红毛啧了一声，还真是大胆。

本来还想着进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看到厕所这种场面，红毛调头下了楼梯。

喜欢抽烟又无比厌倦烟草燃烧产生的烟雾的他，大概是第一人。

操场上到处是骚动的人影，最能吸引女人尖叫声的，除去篮球场红毛找不到第二个了。

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红毛把头伸到水流下，清凉的冷水洗去了夏日炎炎带来的燥热，反复的冲刷着，直到蓄水池里淌满了水，他才把头抬了起来。

墙壁上镶嵌的仪容镜里映照着他此时显得狼狈不堪的模样，末端发梢连串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他身上胡乱套着的衬衫。

额前刘海流下的水滴模糊了双眼，红毛随手抹了两下，面前的镜子映着他身后的篮球场，他的视线找不着着落，随着几个跳动的身形四处游走。身旁左侧不远处传来女生阵阵喝彩加油声，以及场上篮球被人弹在地上发出的砰砰声挤进他的耳里。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将身上的衬衣脱下来，盖在头上，双手插在校裤两边的口袋里，红毛无精打采的踩着步子朝着五号教学楼后的草地走去，那里算得上是他在学校的栖息地了。当然，这得先绕着篮球场走上半圈。

会打球的男生很多，不会打球的男生很少；喜欢打球的男生很多，不喜欢打球的男生很少。

红毛觉着自己该是属于末尾的那部分。他不但会打，而且打得很好，但往往到后面的局面就会因为几个不合而演变成打架。次数多了，他就很少去碰触篮球这样的东西了。

裤兜里的手悄然收紧，他的眼睛随着场上三三两两的身影到处窜动。
看着一方因为失分后的互相打气鼓励，看着一方因为得分后的碰拳欢呼。而那颗不知被谁短暂遗弃在一旁的篮球起起落落，逐渐滚出了场外。

出局。

红毛收回视线，抬手把头上披着的衣衫盖的更加严实了些，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快。

眼不见心不烦。
垂下的袖口遮住了他最后能窥探的角落，他无法看见在他转进教学楼那片空地前，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
——
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费其他精力去做那些让人劳累的事呢？

静静地躺着不是很舒服吗？
红毛随意的倒在一棵树下，午后四点的阳光还尤为炙热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条绿叶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身上，在这阴凉通风的地方，倒也没那么炎热了。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他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再走回去。翘了就翘了吧，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大不了第二天再被班主任点名批评一次，不痛不痒。

直至接近他快睡着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急剧震动起来，红毛骂了句操，起身掏出来打开一看，是条短信。草草地看了几眼，就扔在一旁。

打烊……直接关门不是更好？！真是……
脑子里无数脏话粗词飘过，半晌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想着他们应该放学了，红毛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手机后壳，待到手机里传来另一方的声音。
他淡淡开口“去医院了吗？”
“没事，就问问。”

“嗯，今天我去就好了，你们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就不要去了。”
“今天不用。家里还有些菜，你们自己弄点吃的吧。”
“好”

挂断电话，红毛掏出烟盒，一根一根的抽着，完全不顾后面教学楼右上角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一直到最后一道下课铃响起，抽完仅剩的一根烟，灭掉烟头，他懒散的站起身。头顶的发已经完全让风吹干，红毛拾起被垫在身下的衬衣走人。

没想到在还没有走到拐角处，就被人拦下来了。
红毛终于骂出声来，头也不抬的骂道“操，不想打架就给老子滚开点，别挡路！”他今天可不想揍人，也不想身上无缘无故添几道伤痕。

可当他抬起眼，看清身前的人，红毛禁了声。
真是日了狗了！这是红毛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字眼。

眼前挡他路的竟然的贺天，他最不想见，避而不及的人。
关于他和贺天，学校里早有传言，描述的绘声绘色，他也有所耳闻。说红毛最怕的唯一怕的就是贺天，打不过就算了，甚至见了面都得绕道走。初次听到时，他只想发笑，不屑去解释。

他红毛对贺天是存着恐惧，但绝对不是出于打架打不赢。
而是……

“你这个星期逃了不止五节课吧，不怕被退学吗？”那人先开了口。
红毛嗤笑一声，人无聊了还真是什么闲事都管。

“关你屁事”
“闪开点，今天我还有事，如果想打架，约个日子。”
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贺天惧怕什么红毛不知道，但是贺天最讨厌什么，红毛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清二楚，那就是有人挑战他的底线。

但他可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现在他已经收敛了许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贺天丝毫不在意他恶劣的语气，说道“偶尔接受一下别人的好意，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又不会害你。”

“恶心！”红毛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他在等待着…

贺天危险地眯着眼，低声开口“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楚。”
红毛看着他的深色如墨的瞳孔，一字一句“恶心！你很恶心！”
快点结束吧…

绕过贺天，红毛刚踏出去两步，肩膀就被拽住，一个使劲，他的后背就撞上了墙壁。

修建已久的教学楼，多年的风吹雨淋，墙壁多处瓷砖脱落，参差不齐。红毛的肩膀刚好磕在了某个突兀处，肩胛骨撞的生疼，他能猜到发疼的地方估计破皮了，真麻烦……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冷汗，贺天的手就掐在他的脖子处，不断的使力。但红毛仍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别忘了，是你让我说的。我也说过了，要打架，就约个其他的日子，今天不行。我要去医院。”

这样说，他总该放手了吧，他真的要喘不过气了，红毛憋红了脸想道。

贺天放松了力道，却没有松开掐住他脖颈的手。他的头埋在红毛的肩窝，呼出的鼻息使得红毛不自在的扭动，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偏头躲闪的那刹，眼角突然撇见了装在墙角上的监控摄像头。妈的！
红毛用尽全力推他，靠在他身上的贺天却没被他撼动一分。

“有监控！”红毛压着嗓子吼道。
贺天笑出声来“你怕什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再说…”

他停顿了两秒，松开掌握住红毛脖颈的手，顺着红毛手臂滑落，与他十指相扣，接着缓缓地说“这个位置是盲区，监控看不到，别担心。”

红毛深吸一口气，双眼多了几分凌厉，弓起的右腿朝着贺天的胯下袭去。他们彼此挨的很近，如此贴合的距离很容易就能得手。

但是论打架，力度，准确度，反应力，红毛跟贺天从来就没有能放在同个天枰上衡量的标准。
贺天躲开了，就在红毛快得手的一瞬间，迅速的退开。

红毛趁着机会立马往外跳了几步，瞟了几眼，隐隐约约的瞧见有学生朝着这边走来。

红毛的心定了下来，朝着贺天竖起中指，整整方才被弄的凌乱的衣衫，调头就走。

“一定要抓住一件事不放吗？三番五次的道歉，你也不能原谅吗？”
“你能做到不还手乖乖的被我打一顿再来跟我说这些吧！”红毛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直到回头再也看不见贺天的影子。

这才是他躲着贺天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怕！

那些说书的人先琢磨清所有的始末再来班门弄斧写故事吧！
肩膀的痛不断的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嘶…疼死了，那家伙下手还真是不留余地…